12/22/2008

王運新 一個堅強的老榮民


我屬於所謂的外省第三代。當初在中國大陸要逃難的時候我奶奶到處去找他(算是她的三弟,最後發現他躲在山洞裡每天挖番薯過活,在最後一刻利用爺爺是軍官的關係把他帶來台灣)。

後來他一直住在台南的榮民之家"長青園",他從小沒上學不識字,一直靠自學得到很多知識,我總是記得當年他在我奶奶的教員宿舍裡,跟我說太陽的光照到地球需要多久的時間,以及有關光年的知識。

我跟他年齡相差太大,但每年除夕夜我與我爸以及奶奶與妹妹都會從高雄開車到台南的長青園看他;在那兒滿是寂寞的老榮民以及一堆到處亂跑的傻貓咪。我們的家族成員很少,所以除夕夜都是在他那兒過的。我與妹妹,奶奶,爸爸與他總是會先在一樓他專屬的廚房吃一頓根本吃不完的除夕菜,接著到他二樓的宿舍聊天,我與妹妹兩個小鬼就一邊看電視一邊看著他們吞雲吐霧地聊天到過了十二點。

在前年的除夕夜,我們要回去前,住他隔壁的一個浙江老先生硬塞給我一包茶葉,用我幾乎聽不懂的話說那是他存了好久的極品茶,要送給我喝。懂茶的爸爸當然會知道那茶葉已經不能泡了,而我仍是很感傷的偷偷留在我高雄的房間,只因為那是一位老先生覺得與我投緣而送給我的禮物,能不能泡又有啥關係。

在今年,我的三舅公因為肺癌過世了。我爸爸在12/6才去醫院看他有說有笑還吵著要出院,結果過了兩天他就過去了。從爸爸的語氣知道他沒痛苦很久,還覺得出院吃他自己那神秘小藥丸(我肯定是類固醇)就沒事了。

每個人都難逃一死,不過奶奶與三舅公都是在肺癌末期才發現並沒幾天就去世了,這樣想也未嘗不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況且他倆現在在極樂世界裡一邊聊著天南地北一面狂抽煙也何嘗不是件令我們在世之人感到高興的事嗎?我當然不會像莊子那樣敲鑼打鼓,但是狂哭一陣之後,我很為他驕傲,他在人生的最後是如此光榮無懼地結束;僅以這篇緬懷這個既好強又啥事也難不倒的老榮民,我親愛的舅公。我最親愛的舅公。

P.S. 他在我小時候帶我時,覺得這死小鬼精力旺盛煩死人,就效法"陶侃搬磚"的故事激我說,看你能把這塊磚頭搬到來回多少次,他只要在一旁偷笑就好了,看來他對我這種煩人精還滿有一套,當然我那時也真超笨的啦XD

2 comments:

applevalentine said...

我則是永遠記得有一年我們轉了港劇"西遊記"來看.
舅公看了幾眼..開始滔滔不絕得跟我說起西遊記各個人物的來源和關係。
我真的很崇拜舅公的博學多聞,且大半是他自己自學的.
爺爺能把他帶來台灣..我們能年年去過除夕..
真的是很好的一件事..
當然..舅公跟奶奶能夠這樣西呼沒有痛苦的走..
也是一件值得為他們高興的事.

applevalentine said...

上面打錯,是幾乎..